在这次到法国出发之前,问过ZK,巴黎哪里是值得一定要去的?结果ZK给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蒙马特高地(Butte de Montmartre),说是那里是巴黎艺术家最为集中的地方,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蒙马特买一个公寓。
说实在的,对于蒙马特,在ZK告诉我这个地名之前,实在是一点概念也没有。脑子里对于巴黎的概念只有塞纳河、巴黎、埃菲尔铁塔这些地方。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地方在十九、二十世纪的绘画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当时云集了众多的印象派(Impressionism)、立体派(Cubism)、野兽派(Fauvism)、未来派(Futurism)和超现实主义(Surrealism)的大师们。由于法国是欧洲第一个给犹太人国籍与同等公民权的国家,在当时世人的眼里是自由、宽容和人权的象征。整个欧洲的许多和现实格格不入或充满了反叛的知识分子都涌向巴黎,而年轻的画家们大多数都聚集到了蒙马特。据说当时的蒙马特保留了有千年历史的磨坊和葡萄园。小街迂回曲折,石板屋顶参差不齐,住着来自欧洲各国的移民,生活水平很低,人很乐观;有小贩推着小车沿街叫卖;有着几张破台子的小酒店、咖啡馆,不但便宜而且还给穷画家赊账,可以用画换一顿吃喝;有四壁通风但租金低廉的旧公寓和画室;有干娇百媚、跟画家一样饿得像狼但给了画家无限灵感的模特。如果当时在街上遇到西班牙的毕加索、格里斯,荷兰的梵高,意大利混血阿波利奈尔,瑞士的桑德拉斯,法国的勃拉克、弗拉明克、德莱、雅各布……这些今日在艺术史和文学史中被称为开创一代风气的大师,在当时也许只是一群衣衫褴褛怪异、饥肠辘辘的波希米亚人。
当我在小丘广场(Place du Tertre)和周边的小巷转悠的时候,看着那些向游人们兜售作品的画家们,还真不知道这里面是否会产生一个毕加索式的人物。只不过现在有太多的游人,很难让你有心思静静体会当时那种自由、无拘无束的场景。
不过说起蒙马特高地的另一面,估计是大多数中国人都非常熟悉的,那就是巴黎公社。巴黎公社的直接原因实际上是1870年法国在普法战争中的惨败和普鲁士军队对巴黎的围城。当时,1871年1月,围城四个月后,执政的法国国防政府谋求与新宣告成立的德意志帝国签订停火协定。德国人要求在和平协定里加入一条要让德国军队以凯旋仪式进入巴黎。尽管被围困多日,但许多巴黎市民还是非常愤慨并坚决反对普鲁士人以任何仪式宣布对他们的城市的占领,他们在政府的失败面前无所畏惧,由各种市民组成了将近30万人的自卫队(法国国民自卫军),并已准备好在德军进城后引发的武装冲突中与敌人血战到底。伴随着地方自治武装的扩大,因社会的阴郁和政治的混乱而对当时中央政府丧失信心的就是巴黎人心中梦想已久的脱离于中央政府的、和法国其他小城市一样的政治上的高度自治。
为了避免中央政权的旁落,当时的第三共和首任总统路易·阿道夫·梯也尔(Louis Adolphe Thiers,一个右翼历史学家,法兰西学院院士)(怎么感觉像是阿道夫·希特勒Adolf Hitler的亲戚)下令没收巴黎地方武装的军械。也就是在收缴蒙马特高地的火炮的时候,爆发了巴黎市民、国民自卫军和政府反叛军队的大规模起义;也就是在蒙马特高地,打响了巴黎公社起义的第一枪。
虽然只有短短的60多天,但是在我看来巴黎公社对法国的意义有三:一是看到了法国人性中丑陋和最耻辱的一面,在政府军攻占巴黎之后,未经审判的处决就延续了有一个多月,有两万多的巴黎市民被集体屠杀,被逮捕、监禁者约为5万人,流放、驱逐到法属太平洋岛屿的约7000人;二是巴黎公社自治期间自治政府制定了一系列对法国影响深远的法令,包括政教分离、妇女的选举权、妇女的主动离婚权、妇女的专业教育权、以及免费教育和技术培训等;三是法国人式的冲动而对文化的损失,公社政权在失败的绝望之中下令烧毁的建筑包括波旁王朝和第二帝国的王宫杜伊勒里宫和与其相连的卢浮宫(部分被毁)、法国参议院、内政部、财政部、司法部、王宫(Le Palais Royal)、巴黎市政厅、圣马丁门歌剧院等。
也就是应为巴黎公社起义,才有了蒙马特高地的另外一个标志性建筑——圣心教堂(Sacré-Cœur)。在巴黎公社这场血腥事件之后,两个资本家亚历山大·勒让蒂(Alexandre Legentil)(有趣的是亚历山大的姓“勒让蒂”的意思就是“善人”)和他的妹夫于伯赫·豪奥(Hubert Rohaut)建议修建一座纪念堂用以向公社保卫战中牺牲的同胞们献上他们崇高的敬礼。他们的这一举动是具有宗教性质的,他们希望能以此举得到耶稣基督圣心的宽恕,以求他能原谅他们所犯的错误。1873年,巴黎的大主教,红衣主教吉百赫(cardinal Guibert)接受了他们的这个请求,随后国家众议会声明该建筑是所公共建筑,归巴黎市政府所有,而不归教会。圣心教堂最后选址在巴黎西北方的蒙马特高地的马赫蒂赫陵(Mont des martyres)上,为的是全巴黎都能看到它,全城人民都能够感受到上帝的护佑。
其实,在我看来,蒙马特高地是最能够代表法国人性自由的地方,不仅仅是一种艺术上的自由,更多的是人性上的自由和无拘无束。我不想去给巴黎公社下什么定义,但是当年起义的巴黎市民何尝不是在追求另外一种独立和自由,政教的分离、妇女的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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